谁来爱我

第一章

置身台北近郊纱帽山一家著名露天温泉馆停车场内,女子轻轻拂了下额前发丝,那怪异的热又在体
内窜流,几乎令她忍不住脱口叫出声来。远处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靠近了,她下意识地往阴暗
的轿车车影里躲了躲。

热,是她此刻唯一的知觉。

「再给我找找看,她跑不远的!」为首男人气愤的下着命令。

「是的!黄总。」

手下听令,四下散开仔细寻找。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直朝女子隐身的方向走来,她心想,完了,没力气了,逃不掉了。她咬住下唇,
绝望的闭上眼睛。

「是谁?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做什么?」低沉而略带磁性的男性声音自车门边传过来。

女子睁开眼眸,先看见的是一双擦得晶亮的皮鞋,她将视线顺着身形往上移,那人背光,她看不清
楚面容,只觉得他好高,夜色中一双眼炯炯有神,正犀利的望着她。

他不是那些追她的人,她可以向他求救吗?他肯帮助她吗?她没把握,但眼前只有他了,他是她唯
一的希望了,不是吗?她试着振作起来,不让热浪击倒她。

「请你帮助我。」她努力吐出几个字,汗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连带也混乱了她的思绪。

男子不语。

这时杂沓的脚步声在车子的另一侧响起,女子屏息噤声,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先生,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毛衣和白色长裙。」

出声的男子语气净是轻佻,一边贼兮兮地向同伴使眼色。

收到眼神的男子立刻跟着道:「是呀!走路摇摇摆摆,像嗑了药。」

时间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就在那名女子觉得自己的心脏似要爆裂时,一道声音传出。

「她刚刚拦了辆计程车走了。」男子语气冷淡的道。

「妈的!被她给逃掉了,都是你,教你多下一点药,你就不听,这下子你等着被总经理刮一顿吧!」

「你还说,谁教你不把门锁上!」

交相指责的两人渐渐走远。

男子转过身打开车门,一脚跨进车里,顿了顿,考虑了十秒钟后又下车走到女子身旁。「你住哪里?
我送你回去。」他伸手扶着女子站起,将她安置于前座再绕过车头坐进驾驶的位置,发动引擎,打开大
灯,车子旋即离开了停车场。

出了纱帽山,车子平稳的自北投转往士林再往圆山驶去。

「小姐,请告诉我你住哪儿或送你到哪下车?」男子单手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口气不耐地询问。

「热,好热哦!」女子星眸半睁地低吟着。

「现在是二月天,你不会是要我开冷气吧!」男子语气里有一丝不悦,仍稍稍打开车窗。

路标指示着两个方向,一个往承德路,一个往建国高架道路,他将车子驶上后者。

「小姐,请问你到底要在哪下车?」男子右手握住排档杆熟练的切换着,选在南京东路口下高架桥。

「热,我好热。」女子燥热的扯着领口,动手抓着衣服欲脱下。

男子见状立即在路边停车。「你做什么?」他发着脾气拉住她的双手,随即发现她的眼神不对劲,
「你真的嗑了药?」这猜测又立刻被他反驳掉。

「热,好热……」她的喘息声不断。

「天,不会吧!」经过仔细观察和手中传来的高温,让他知道她是被下了春药。他拍拍她嫩滑的脸,
试着再问,「小姐,清醒点,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回应他的仍是老答案。

思考了一分钟,他无奈的再度发动车子引擎,驶往复兴北路一栋商业大楼的地下室。停好车子,他
扶出她走进私人电梯,直上十五楼。

这里是男子办公兼休憩的地方之一,他将女子置于办公室隔壁休息室的水床上,脱下义大利手工西
装外套并随意丢在地上,走到另一边的吧台,倒了杯矿泉水,回来扶起她让她喝下,她脑后的髻松了开
来,一头及腰发瀑披泄而下。

「热,我好热哦!」女子舔了舔唇瓣残留的水分,仍抱怨着。

「忍着点,过一会儿就没事了。」他试着安抚她,并重新打量怀抱里的可人儿。

她好轻、好柔软,抱着她好象是抱着满怀的羽毛般,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窜至鼻端,令他的血液循
环突地快了起来。见过不少莺莺燕燕的他不禁为之心动。

刚才在停车场时,只望了她一眼,他便被她黑白分明的大眼所吸引住,那眸子里所承载的柔情和无
助强烈的震撼了他心中的某处;此刻在室内温和的灯光下,她星眸半闭、朱唇微启,像在诱惑着他,而
在春药的作用下,她的肌肤白里透红,不住扭动的娇躯更是引人遐想,弓起的脚使得裙摆上扬,露出一
双白晰的粉腿,煞是迷人。

「该死!还说什么药下不够。」

一思及今晚在停车场时若他没有出手救她,现在她的处境恐怕不堪设想,但落到他手里就比较安全
吗?他摇头苦笑。记得好友总戏说他是「女性终结者」,因为他虽深受女性欢迎,却总是无情的回报以
金钱。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细致的脸庞,一股欲望自小腹冉冉升起,他惊觉自己的失控,急急抽
回手。

失控?他扯了下唇角,摇摇头,无法分辨心中的古怪,他告诉自己一下就好,他想知道吻上她那娇
艳欲滴的红唇是否如他所想的美好。

凝视着她,下意识的将她拥近,他的唇如三月和风轻轻刷过她的,两人皆轻叹了声,仿佛早已等了
千年、万年。他忘我地再覆上她的唇,辗转地舔吮着,感觉比他所想的更美好,柔软的唇瓣如盛开的玫
瑰花般,在她叹息的尾声中,他的舌滑进她的口中缠上了她的,恣意掬饮着芬芳的蜜汁。她的回应是那
么地热烈,火热的感觉似燎原般以惊人的速度向他的四肢百骸灼烧着,两人的心跳不断加快,不由自主
的紧紧搂着对方,直到肺里发出缺氧的抗议,才稍稍松开一些些空间,室内只闻两人如刚长跑完般的喘
息声。

她按捺不住燥热的拉扯着身上的毛衣,他单手拉着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厮磨着她的脸颊,喃喃说
着,「告诉我你的名字。」他一边轻舔着她的嘴角,似要延长这场一触即发的甜蜜战。

女子脑子里的警钟敲打着迟疑,「我的名字?」

他另一手自她衣服下摆伸了进去,一寸一寸向上掳获她坚挺的胸脯,缓慢的抚弄着,并顺着蕾丝胸
衣下沿轻轻画着弧形。

「对,你的名字,告诉我。」他的吻顺着她小巧的耳垂往下来到她雪白的颈项。「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就帮你解热。」他沙哑低沉的声音性感的诱哄着身下燥热难耐的人儿。

「帮我解热?」女子脑中正拔河的犹豫着。

「对,告诉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男子霸道的加重力道攫住她挺立的双峰,隔着布料揉捏着。

一声声娇吟自女子口中逸出,「艾苓,我叫靳艾苓。」

男子满意的给她一记深吻,脱掉两人身上的衣服。泛着珍珠色的娇躯在他的视线下一览无遗,看着
她浑圆挺耸的双乳上两朵粉红色蓓蕾,教他想令自己的呼吸正常一些,可是随即发现以往简简单单的动
作,此刻却艰困无比。他低下头,温柔的含住其中一朵,她无可遏止地自口中发出呻吟,像是将溺水的
人紧紧攀附着他。他则像是收到鼓励地时而用力吸吮、时而轻咬、时而舔弄,且公平的滋润了期待许久
的另一边。

时间似停在此刻,他专心膜拜着她娇美腴白的胴体,沿着起伏曲线向下轻轻印下一个个火辣辣的亲
吻,慢慢分开她的双腿,轻舔了口雪白的大腿内侧,再缓缓地吻住她女性最隐密的花心,衔住娇嫩的蕊
瓣肆虐地撩掠。

艾苓恍遭电殛般蜷曲着脚趾,娇喘不已。

倏地,他停止了动作,抬起头来,双手复又捧住她仰起的脸,俯首万分克制地轻咬了下她被吻得微
肿的唇,然后又离开。

艾苓睁开盛满困惑而略显迷蒙的双眼望向他。

他大而有力的手自颈项向下的挑逗着她,黝黑的大掌停留在她圆嫩白晰的左胸上,感受到起伏的心
跳,一下、一下震入他不曾察觉的内心角落,他顺着她的曲线而下,修长的手指滑入她柔嫩的秘密缝隙
里勾挑着,深潜入隐匿于顶上的花核磨搓着,引得花心渐渐泌出湿滑的爱液,他的中指无预警的探入她
的甬道里,紧窒的甬道潮湿而温暖,紧紧包覆着他的前进,他发现她弓身相迎。

「艾苓,你喜欢这样,对不对?」他魅惑的嗓音下蛊似地在她耳畔低语呢喃。

「是的,我喜欢。」她声音沙哑地应道。

他用力亲吻她一记后,双手稳稳地托高她的臀部,将他巨大的男性象征猛然挺进她柔软而狭窄的深
境。

她惊呼出声,「好痛!」滴洒在白色床单上的落红,就像是飞散而下的鲜红玫瑰花瓣。

他大吃一惊。她还是个处子?!

满心怜惜的吻着她,他轻柔的安抚她,「艾苓,我的小女人,别怕,我会温柔对待你,若是你不要,
只管喊停,我不会勉强你的。J他极自制地缓缓律动,双手覆住她柔软的乳房,轻捻着乳尖,不时低下
头以舌舔弄。

艾苓发现在不适感消失后,起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经历过的新奇体验,似醉、似迷、似酥麻,似
有电流流窜过全身,将全部的热力都集中在这种律动上,让她喜悦地弓起身子迎向它。

他渐渐加快了律动,自她口中发出的呻吟更加深了这场惑人的狂舞。她身上的一层薄汗,在灯光辉
映下形成一种夺目的妖艳色彩;他一身古铜色的健美身躯在汗水的点缀下,更显雄伟而迷人。

激烈的欲海中,床上男女以最原始的本能共舞着,他紧紧地嵌入她,恨不能直抵最深处。

狂舞的节奏越来越快速,两人同时舞到了顶峰,也同时爆发出欢愉叫声。

欢爱过后,艾苓只觉全身无力,蜷曲着身子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男子凝望着她,像有一世纪之久,仍不厌倦,若不是因为这是她的第一次,他会一直要她到天明的,
拨开她披散在胸前的发丝,他在她的左胸上烙下深探的吻痕后,满足的在她身边躺下,自她背后环抱着
她沉沉睡去。

************

艾苓全身酸疼不已,她心想,作梦会累吗?昨晚她作了个奇怪的梦。

讨厌,阳光怎么这么刺眼,今天又是个该死的好天气吧!她兀自咕哝着,正打算下床拉上窗帘,突
地浑身一凛。在她的胸前和纤腰上交抱的手是怎么一回事?

她回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刚毅、帅气不已的男性脸孔。

天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会这样?

艾苓动作轻慢,怕他会突然醒过来,她小心的将身子挣脱出来,同时发现自己不着寸缕,她努力回
想着……对了!她被下药了,是他救了她。

她仔细地打量身旁的他,昨晚的印象是他那一双清澈明眸,令她感到他是可以信赖的;颀长的身躯
使得这张床显得长度不够;由他古铜色的肌肤可窥知他似乎颇喜好户外运动;他面貌俊朗,浓眉、挺鼻、
薄唇,煞是迷人;他上半身的肌肉均匀而伟岸,充满力的美感,她着迷的将视线向下移——哦!不行!
她红着脸斥责自己贪看的目光。

倏地,她被床单上的点点落红转移注意力,她没有惊慌,力保沉着。

是黄总那伙人对她下了药。记忆断断续续连接上来,昨夜的激情让艾苓整个脸酡红如醉。想到自己
昨晚是多么热情的回应,她不禁捂着脸颊,羞赧不已。虽说是在药力的驱使下发生的,但她的意识是清
醒的,她还记得他是多么温柔地和她做爱,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美妙感觉。她知道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也会是唯一。

艾苓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拾起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一一穿上后,她回过头来望向床上的男人,心中
默默道别,并感谢他的相救,昨夜的一切就当是她报恩吧!

但身上那种甜蜜的酸疼令她觉得今后若见不到他她会心痛,或许今生她会分外地怀念他。她转身离
开,却觉内心空洞不已。

山下哲也翻身扑了个空,霎时睁大双眼,水床上只剩他一人,他闭上眼,细细地回想着那场引人遐
想的梦。他甩甩头,倏地掀开薄被后浑身一震,再眨眨眼。

不!是真的,不是他在作梦。他对着床单上的落红发誓,他一定要找到她,她是他的,那个小女巫!

************

凌晨三点,雨丝轻轻地飘落,妆点着寂寥的街道。

位于台北市南京东路闹区的「金梦坊」人声鼎沸,这家酒店的格调不似一般酒店低俗,陪酒的小姐
除了面貌姣好外,大都是高学历;来此喝酒的客人,多半是商界巨贾,或洽公或交际,也有少数客人醉
翁之意不在酒。吧台边设有八张座位是为独自一人前来的客人而准备,若没有客人点枱的小姐,也会待
在那等候着生意上门。

艾苓环视了下大厅,转身推门走进休息室,在她专属的化妆镜前坐下,拿起眉笔,望着镜子里不带
丝毫情感的脸孔,举起的手停在毋需打扮就已够美的弯弯柳眉上不知如何下笔,她干脆放下眉笔,改拿
起口红涂抹着双唇,却让原已是苍白的脸看起来更形苍白。

「艾苓,你跑哪去了?」出声的女子是龙君儿,是艾苓唯一的朋友,也是她唯一信任、倾心结交的
朋友。在她走投无路时,伸出援手的正是君儿。

「媚姨找了你一整晚,找得很急,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啦?」君儿一脸担心。媚姨是金梦坊的负
责人。

从镜子里看见是君儿,艾苓的脸上才浮现一丝真诚而罕见的笑容。「还能上哪去?送完张董,我就
赶回来啦!」她故作轻松的回答。「君儿,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没事。」笑意在一瞬间又自她的俏脸
上消失。

「艾苓,你该多笑的,瞧你笑起来多好看。」君儿拉张椅子在艾苓身边坐下,牵起她冰冷的手将温
暖传给她,眼中写满了真挚。

艾苓其实很美,她的美不属于艳丽那一类型,而是冰冰净净、像朵白梅,黑瀑般的秀发长及腰际,
心形的脸蛋上一双莹莹美眸,挺直而娟秀的鼻梁下是一张小巧的嘴,纤细的身子总让君儿既羡慕又抱怨,
羡慕她的身材怎么吃也吃不胖,抱怨她精心烹调的食物似乎在艾苓身上毫无「效果」,她实在是太瘦了。

「君儿,若没有你,我恐怕活不下去了。」

艾苓语气中的认真,令君儿皱了下眉。「讲这什么话,想和我继续「同居」,就不要说这种鸟话。」
说完她还一副「我生气了」的表情,但艾苓知道她是想消除她的愧疚。

「嗯。」

「你还是快去找媚姨报到吧,去慢了她会发飙哦!」君儿眨着眼表示,并帮她打气。

「你别担心。」艾苓了解她的关心。

望着艾苓走出去的身影,君儿不由得叹了口气,为了艾苓和自己的遭遇感到无奈。

************

「媚姨,你找我?」艾苓不带情绪的语气,令椅背后的女人倏地转过来。

媚姨看着艾苓挺直着背,身上隐约有她当年的影子,虽然在酒店上班,却仍坚持着一身傲骨。

「艾苓,你在搞什么鬼?张董一个小时前竟然打电话来说要把金梦坊拆了。」

媚姨年约四十,因保养得宜,让人以为只有三十几岁。

艾苓沉默不语。

「张董说你和他去吃消夜后就把他丢在饭店里,自己跑掉了,你知不知道张董是我们的大客户之一,
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财神爷,你知不知道?」媚姨拿起桌上的绿色V工RGIN工A,抽出一根点
燃,吐出了袅袅烟雾,双眼紧盯着艾苓。

「媚姨,我会摆平这件事的。」艾苓的语调仍是平平的,不加一丝情绪。

媚姨双肩垮了下来,吸了口烟,像是烟能安抚她似的。气氛凝滞了一会儿,隐约可以听见外面嘈杂
的音乐、酒客狂放的笑语和小姐们尖锐的谈话声。

「艾苓,就算你这次能摆平,但下一回呢?别太相信运气,在店里我多少能帮你,出了店我可不敢
说了,唉!」语毕,媚姨按熄了烟,走到酒柜取出一只酒杯和一瓶XO,倒了半杯仰首一饮而尽。

「谢谢媚姨的关心。」艾苓真心道谢。

「出去吧!」

「媚姨,少喝点。」说完,艾苓转身走了出去。

************

金梦坊里,酒客和酒店小姐们仍是高声谈笑。

包厢中,艾苓皮笑肉不笑的和其它小姐应付着一群酒客,媚姨突然推门进来。

「艾苓,张董来了,你过去打个招呼吧!」言下之意就是要艾苓去为昨晚的事道歉。

「那怎么行!我们刘董今晚已包下艾苓小姐,她要陪到底的,张董算什么东西。」一名细眼尖嘴的
男子接着开口,一副巴结讨好的嘴脸。

「是呀!艾苓今晚可得好好陪我,别管那个张董了。」刘董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拉着艾苓的柔荑不
肯放开。

一旁的媚姨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频频望着艾苓使眼色。

吸了口气,艾苓举起桌上的半杯烈酒,「刘董,这一杯我敬你,先谢谢你今晚来捧我的场。」语毕
她一口饮尽杯中琥珀色的液体。

「好、好,干杯,大家一起来,干了!」刘董端着酒杯摇晃着,使得杯里的酒洒了许多,众人见状
急忙跟进举高杯子。

「艾苓,今晚陪我去吃消夜,好不好呀?」刘董试探性的问着。他「肖想」

艾苓很久了。

「刘董,你和张董都是我重要的客人,你来了,我再忙也会跟你打个招呼,你说张董那儿我若不过
去打个招呼——」话语暂歇,她眸光流转着万种风情望向他,再道:「这样是否会显得你小家子气点了
呢?况且今晚我的主客是你,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刘董眼中只有艾苓诱人的唇瓣,他垂涎地紧盯着并猛吞口水。

「那打过招呼就要赶快回来哦!」刘董心里算计着要如何说服艾苓答应今晚陪他。

「嗯。」艾苓点了点头,一刻也待不下去的赶紧出包厢。

媚姨跟在后头叮嘱道:「你可得好好安抚、安抚张董,我看他垮着一张老脸,一肚子屎样,弄不好
连带我也有事。」她担心得连粗话都出口了。

艾苓心中净是不屑,脸上却仍是不带一丝情绪。

「张董,你来啦!」她走近另一桌,平声平气的开口。

张董闻声跳了起来,瞪大双眼,叫嚷出声,「艾苓,你昨天晚上是存心耍着我玩的是不是?居然趁
我洗澡时跑掉了,你是什么意思?」他肥胖的手掌大力拍着桌子,使得一只高脚杯被震得倒下,酒红的
液体泼洒到其中一个小姐,那个小姐还故意夸张的叫了声,可是却无人理会她。

「张董,明明是你自己说你醉了,要休息,叫我先回去的呀!你是真的醉胡涂了,还是当真认为我
在耍你?」她偏着俏脸,眨眨明眸,柔柔地道着,秋波荡漾,令任何男人都酥到骨子里去,张董也不例
外。

「是啊!张董,你是不是喝过头醉胡涂了,赚钱归赚钱,身子也要多照顾呀!」

「是啊!」

同桌两名小姐附和着。

「是吗?可能我真的醉了,呵呵!艾苓小宝贝,坐下陪我喝一杯嘛!」张董搭着艾苓的肩在座位坐
下,像是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再拿个杯子过来,顺便开瓶二十年的人头马XO。」艾苓向服务生交代。

一会儿后,服务生熟练的送上杯子和酒便退下。

艾苓吁了口气,倒了半杯酒,戴上职业面具开始另一场陪笑。

两个小时过去,桌上已有三、四个空瓶。

张董招来侍者吩咐再送上酒。

「我说艾苓小宝贝,咱们今晚上哪吃消夜?」他一身的酒臭及令人作呕的话语,让艾苓胃里一阵翻
搅。

两旁备受冷落的小姐自顾自的喝着酒,一听见张董询问艾苓出场的事,两人四眼为之一亮。

「今晚不行耶。」艾苓心中极力克制着将酒淋到张董头上的冲动。「张董,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的,
包厢里的刘董已经买下我今晚全部的钟点了,我待会儿还得过去呢!」藉着一方酒客推掉另一方酒客,
是酒店小姐常用之计。

「张董,既然这样,我们陪你去好不好?」见艾苓拒绝了送上门的生意,两位小姐忙着抢。

「我在问她话,你们算什么!」张董喝斥一声。

两位小姐忿忿地瞪着艾苓,臭着脸自个儿喝起酒来。

「开什么玩笑,今晚你是属于我的,你得赔偿我昨晚的损失!」黄汤下肚,张董仗着三分醉意,露
出了狰狞的面目。

「张董,你又在开玩笑了。」艾苓面不改色的应付,只有紧握的拳头泄漏了她的情绪。

「老子才没这闲工夫和你干耗,要转枱可以,把这瓶酒喝完!」张董手指着新送上的一瓶V。S。
O。P。

被晾在一旁的酒店小姐幸灾乐祸地奸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

冷着脸,艾苓伸手拿过酒,以口就瓶,让三人看得呆楞不已。

酒一入喉,立刻火辣辣的灼烧着艾苓的五脏六腑,隐隐作痛的胃开始抗议。

眼角瞥见刘董正气冲冲地走近,她放下酒瓶。

「艾苓,你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陪我?」刘董质问着,通红的脸显示他也喝了不少。

「哎呀!刘董,真抱歉哪!张董硬是不让我走,怎么办!」艾苓甜柔而醉人的语调马上产生效应,
刘董以保护者的姿态将矛头转向张董。

「是我先包下艾苓今晚的场,你来搅什么局?」刘董拉过艾苓的左手,准备离开。

张董不甘示弱地站起来,碰倒了桌上的瓶瓶罐罐,用力捉住艾苓的右手。

「开玩笑,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你算哪根葱?」张董虚张声势的叫着。

「你这老不修,你没看到艾苓不愿陪你,我看你年纪大得足以当她的爹了,还在这丢人现眼!」

场面顿时火爆了起来,连包厢里的酒客和小姐都探头观望着。

艾苓冷笑着闪身到一旁,看着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远处媚姨正带着店里的保镖赶着过来,以高八度的声调说:「哎呀!张董,刘董,有话慢慢说嘛!
别动肝火,来这是要开心的,怎么吵起来了。」

艾苓秀眉紧蹙,心想媚姨一插手就不好了,最后牺牲的还会是她。

「媚姨,你来得正好,你倒是评评理,明明是我先来,这老家伙居然想横刀夺爱。」刘董说得口沫
横飞。

「开玩笑!老子我在艾苓身上花了多少钱,下了多少工夫,连个甜头也没有尝到!他妈的,信不信
老子可以把这破店给拆了、铲平!」张董脸红脖子粗的发起酒疯来。

两人七嘴八舌的叫嚷着,场面闹烘烘的,艾苓仍视若无睹。

这时君儿挤至艾苓身旁。「怎么回事?我好象听到「横刀夺爱」这四个字。」

她开玩笑的询问。

「谁跟他有爱,半斤八两,一群无耻之徒。」艾苓不屑的扯了下嘴角。

「反正媚姨长袖善舞,我们只管看戏。」话毕君儿顽皮的吐吐舌。

艾苓不语,搓揉着因被拉扯而泛疼的双手,脑子昏昏沉沉的,想是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正当双方吵得不可开交时,低沉而威严的男声插了进来,带头吵闹的两人霎时停了嘴;听见这低沉
威严的声音,艾苓浑身一颤。

「这不是张董和刘董吗?真巧,一起来这喝酒吗?」

两人转头一看,倏地酒醒了大半,怒不可抑的丑脸上马上换上一张谄媚的嘴脸。

「山下先生,真巧,在这遇见您。」刘董搓着手,连忙迎上前。

「山下先生,赏个脸一起坐吧!」张董也急忙跟进,把刚才的争吵丢至脑后。

艾苓悄悄地闪到君儿身后,君儿不解的看着她奇怪的行为。

媚姨当下见机不可失,重新堆起逢迎的笑脸。「哎呀!这位山下先生是第一次来我们这的吧!我们
这儿的小姐个个可都是美若天仙,标致得很,要不要我帮您介绍,君儿好不好?她可是我们这儿的小可
爱。」她就近拉过一旁的君儿推向他跟前。

他俊帅的脸庞露出邪邪的一笑,跳过君儿,伸手将艾苓的身子揽进怀里,不顾她的挣扎,转向所有
的人宣布,「就这位艾苓小姐好了。」他低头望着艾苓的眼神满是兴味。

艾苓鼓足了勇气抬头迎视,却在读出他的意图后再度尽失。

男子鹰隼般的双眼中只有一个讯息——抓到你了!

第二章

包厢里,众人的注意力皆集中在山下哲也一人身上,除了艾苓。

「山下先生,我先敬您。」刘董献殷勤的干了杯中物。

哲也优雅的端起水晶高脚杯浅酌一口。

「山下先生,如蒙不弃,贵社接下来的工程所需要的预拌混凝土是否能让我们公司承包?」刘董极
力关说生意。

哲也作沉思般,眼光却扫向一旁的艾苓,她不理会的避开,令他扬起嘴角浅笑,随意的说着,「刘
董,今天我来这不是谈生意的,你的话我会考虑的。」

「张董,刘董,山下先生今天来这是放松、玩乐的,公事我们改天约时间再谈吧!请不要拘束,大
家一起喝酒。」和哲也一起来的男子笑嘻嘻地道。

「是、是,今天不谈公事。」张董和刘董奉承的猛点头,后者道:「纯喝酒,我们纯喝酒。」两人
连忙举杯敬酒,干了杯就又赶紧抢着倒酒,像比赛般。

哲也的注意力全在艾苓身上,看着她一脸的怒容,全身僵直得和他保持距离,把他和刘董、张董当
成一丘之貉般,他扬起嘴角,心中征服她的欲念更炽。

艾苓清楚得很,刚才是他帮她解围,理当谢谢他的,可一见他那可恶的笑容,她就是不愿待之以礼,
她有一种中计的感觉。

坐在他的身旁更有一种危险的心悸,他独有的男性气味萦绕住她,淡而清爽的古龙水味满好闻的,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似能安抚人心,令她不自觉回想起那夜,他也是用这迷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呢喃着
……艾苓呆愣了会儿,极力遏止自己的心念继续在他身上打转。

哲也心想,她脸上的表情真是有趣极了,浮现的红霞是否如他所猜,她也想起了那一夜的缠绵?

「艾苓小姐,我看你酒量应该很好,不敬我一杯吗?」哲也故意捉弄着艾苓,伸手搂住她的小蛮腰
用力一带,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是呀!艾苓,你应该敬山下先生的。」张董巴结地附和,心想山下先生必对艾苓有了「性趣」,
而他若是促成有功,对他可大有好处。

「对呀!艾苓,山下先生第一次来就捧你的场,你应该敬他三大杯的,山下先生,您说对不对?」
多事的刘董迳自在艾苓的杯子里再注入酒液。

哲也无视多嘴的两人,专注着艾苓的反应;艾苓则重新鼓起勇气,抬头迎战,眼中满是愤怒,唇边
却挂着一抹甜蜜蜜的笑容。

「山下先生,我敬你,祝你「长命百岁」。」艾苓在最后四个字加重语气,赌气般的一口气喝光杯
中的酒。极力忽视他搁在她腰际亲密抚弄的手掌,她再端起杯子,「这第二杯,谢谢你捧我的场。」她
仰头又干了一杯。

哲也皱了皱眉,阻止她再倒酒的动作。「艾苓,不要糟蹋自己的身子,酒喝多了会伤身的。」他话
里盈满着关怀和怜惜之情。

艾苓闻言,有片刻的恍惚,她摇摇头,试图甩开这令人迷惑的感觉。

「山下先生,你真好笑,客人来我们这不喝酒,难不成喝白开水呀!」她晕红的脸蛋,柔柔的声音,
醉态可掬,让哲也浑身热了起来。

「你醉了。」今晚她的确喝多了,又喝了不同的烈酒,醉得更快。「我送你回去!」哲也搀着艾苓,
向一道来的男子交代着,「连,你去结帐,顺便买下艾苓小姐今晚出场,若你有中意的女人一起结吧!」

被唤「连」的男子一脸兴味,好奇这位女子竟让老友拉着他寻找了好几家酒店。

「张董,刘董,时候不早,我先告辞,两位若喝得不够,请继续!」语毕,哲也拥着艾苓离开。

出了酒店,迎面的冷空气让穿着露肩小礼服的艾苓打了个冷颤,哲也心细的脱下西装外套为她披上。
艾苓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她偎向他温暖的胸膛,此刻的她温驯得像只慵懒的猫儿。

服务生将一辆黝黑晶亮的JAGUAR驶近,哲也打开车门将艾苓安置于驾驶座旁边的位置,转身
打赏了服务生,这时「连」也走出酒店。

「连,你自己搭车回去。」哲也一点也没有邀他同车的意思。

「哈!谁教我交了坏朋友。见色忘友哦,唉!」「连」的脸上并无怒意,仍是笑嘻嘻的。

「我看你倒满像黄鼠狼的,笑得贼贼的。」哲也坐进驾驶座后,交代服务生帮「连」叫计程车。「
回头见。」

「终于可以回家睡大头觉了!」美男子「连」面带笑容地坐进计程车内。

************

凌晨四点,一辆JAGUAR宛如黑豹在黑街奔驰。

哲也挽起袖子努力集中精神开车,一手握着艾苓柔若无骨的小手。

「山下先生,你要带我去哪里?」艾苓虽然醉了,但意识仍有一丝清醒。

「你现在觉得如何?想吐的话先说一声,我可没有处理过女人在我车上呕吐的经验。」他开玩笑的
答非所问。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她拂开他握住她的大手。

「上哪里?」他戏谑地说着,又紧紧握住她的小手。「这还用问吗?我可是买下你出场的,宝贝,
你说我们要上哪去呢?」

「别喊我宝贝,谁是你的宝贝!」艾苓用力想甩开他的大掌,他却不让她脱离他的掌握。「停车,
我要下车!」她愤怒不已。他凭什么自作主张!

「啧啧!美人儿,我可不能把你扔在这荒郊野外,太危险了,我会担心的,况且我们的目的地快到
了。」哲也熟练的转动着方向盘,车子驶上一条私人坡道。

艾苓极目望向前方,先看见一扇黑色大铁门,哲也拿起遥控器打开大门。知道他存心捉弄她,她干
脆闭上嘴巴,不理会他。

哲也浅笑,心想这小妮子真是有趣极了,一会儿像发怒的母猫,一会又安安静静得似一潭冰水。

车子停下来,哲也打开车门,转过头来,戏谑地说着,「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艾苓果然被激怒的用力打开车门,下了车后再用力关上,外加踹一脚。

「哎呀!车子和你又没仇,干嘛这么用力,若是你精力旺盛,我可以供你发泄的。」他晶亮眸子闪
动的光彩使夜空中的星子都为之逊色。

艾苓心跳彷佛少了一拍,脸上的红晕让她更显娇媚。

她深吸了口气,暗自庆幸在黑夜的掩护下他没见着自己酡红的脸,否则他又有得取笑了。

「这是哪里?」四周有许多的景物,但此刻全笼罩在一片黑雾中。

「我的另一个住所。好奇吗?没有灯光,在黑暗中能令我分外冷静。」没有了嘲弄,哲也正色的回
答她,「泰半的时间我都回来得很晚,心情不好时就不开灯,心情好时——」他停止了叙述。

「心情好时怎样?」好奇令艾苓自然的发问。

「你想知道吗?你说我现在的心情是好或不好呢?」他绕到她身后低着头,呢喃般低问,吐出的气
息拂过她细致的颈项,一阵战栗沿着她的背脊往下延伸。

「我不知道。」她艰难的吐出言不由衷的答案,体内的酒精和着他的声音,似乎产生了一种化学作
用,似醉似醒,让人晕陶陶的。

「我心情好时,就这样。」哲也举起手中的遥控器,「哔」地一声,整楝建筑物和庭园景观霎时被
各种灯光照亮。

庭园的占地面积相当大,花木扶疏,修剪得很整齐,各种花木搭配得宜,庭园的中央有一圆形水池,
水池中央有一尊维纳斯裸身石像,四周的喷水集中于雕像上,散落下的水珠经由水池底部的蓝色灯光照
射,像是跳跃着的蓝色小精灵,或上或下的,十分迷人。建筑物有两层,仿欧式设计,整栋外墙用白、
绿两色丁挂砖相配,拱形门窗内有着柔和的灯光透出,给人一种温馨感觉。

艾苓看得入迷了。「好美。」

「进去看看。」他推着她进入屋内。

打开大门走进玄关,映入眼帘的是精致典雅的装潢,由客厅可窥见设计者的用心与抓住宁静之美的
风姿,热情的红色皮沙发,彷佛燃烧了整个空间,柔嫩的柚木地板此刻也泛起红红的粉意;全开放式的
餐厅则分享了客厅传送的暖意,原木色系的酒柜和咖啡色系的餐桌椅,在柔和的灯光下,洋溢着轻松怡
人的气氛。

艾苓眼中的欣赏尽收入哲也的心里。

「我不是来参观你家的,我要回去了,请送我回去。」艾苓讶异自己竟不知不觉融入这一室温馨,
一颗冰封的心竟有片刻渗入温情。

「怎么,怕我吃了你?」他故意激她。

「谁怕你,我只是累死了,想回家好好睡个觉。」她勉强编出一个理由o「想睡了?好呀!楼上刚
好有一张大床,舒服得包你一觉到天亮。」说完他打横抱起她,顺着精雕细琢的原木梯而上,惹得她尖
叫了声。

「放我下来!」她紧搂着他。「我可以自己走,放我下来吧!我……很重的。」

低低的女音从他的颈窝传出,呼出的气息似带电般窜向他的四肢百骸,令他心神撩乱。

「到了。」哲也万般不愿的放下怀里的人儿。

「二楼有什么值得你现的地方?」艾苓装出若无其事的拉开话题。

「请你来参观、批评、指教啰!」他淡然的语气反让艾苓心中若有所失。

「那我随便看看。」她脱下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还给他,转身观看着二楼的设计。

二楼有三个房间,一间充作起居室,两间是附带卫浴的套房,各有不同设计和造形,宽敞的和室以
正统的日式造形砌饰,更有一般和室少见的异国风味,原本压低的天花板以三角斜顶造形取胜,反成一
种创意的表现,中央摆了张矮脚的梨花木桌,桌上有一组非常精致的宜兴茶具,既可观赏,也可实用,
两相得宜。

主卧室刻意营造柔雅气氛,有别于一楼客厅的风格。踏进卧房,卧床放置于中央,气派十足,床头
墙上挂着一幅画作,粉红花系的床罩、沙发、窗帘相互辉映,配合典雅细致的梳妆枱,充分展现浪漫气
氛。另一个房间则是以不同色系的床罩带出整体的温馨雅意。

「设计师真是匠心独具,让人觉得十分舒服,整栋建筑物可说是一件极完美的作品。」艾苓诚挚的
赞美。

「谢谢你高评价的赞美,我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艾苓惊讶的呆楞了三秒钟,随后表情柔和的大方一笑。

步上和室的桧木地板,哲也轻松地在坐垫上双腿盘坐下来。「请坐呀!可没要你罚站。」他兀自烧
开水、温茶杯、烫茶叶地泡起茶来。

「你的家很温馨。」艾苓由衷的羡慕。大学时代,她主修室内设计,爱极了这科,立志要当个室内
设计师。

两人不语的品茗,室内宁静得只听得见热水烧开的沸腾声。

艾苓藉着此时重整思绪,隐藏起情感,冷冷地开口,「山下先生,时间不早了,请送我回去。」

「如果我说不呢?」哲也乍然听到她不含感情的语气,不禁怒火中烧。他第一次有被女人耍了的感
觉,男性的尊严让他也伪装起真正的自我。「刚刚你是那么热情地回应我,我很好奇你怎能在下一刻马
上变得像块冰,你别装了。」愤怒让他口不择言。

艾苓不让受伤的心情显露在脸上,硬着声说:「山下先生,我的职业是陪酒,演戏是我的专长,这
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吧!」

「这么说的话,我出钱买你今晚陪我,价码多少任你开,顺便连上一回你的初夜一起算一算,我会
慷慨付帐的,让你一次赚个够!」他字字残忍的凌迟着艾苓已然碎成千万片的心。

「抱歉,我今晚的工作到此为止,若你不送我的话,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说完,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哲也跳了起来,在楼梯追上艾苓,拉住她的手,「你疯了,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走在路上会遇到
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他的态度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我送你回去。」放开她的手,他迳自走下楼,
艾苓则默默地跟在后面。

逢红灯便闯,用时速一百二十公里的飙速,哲也在十分钟内送艾苓回到她和君儿的住处。

艾苓不发一语,打开车门欲下车,不料哲也一把抓住她转向他,在她尚未回神时迅速而强制的攫住
她的唇,这一吻不带一丝情感,粗暴的蹂躏着她柔软的唇,似在惩罚她,旋即又重重放开她。

「艾苓,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露出邪恶的笑容,哲也目光如炬的盯着她。

艾苓丢下一句,「我希望我们永远不会再见。」她转身走进大厦的电梯。

「你逃不掉的,艾苓。」上了车,踩下油门,哲也将黑色JAGUAR再次疾驶入黑夜。

************

华灯初上,金梦坊里的生意如往常般热闹,小姐们正忙着做生意,酒客们仍是饮酒作乐。

此刻艾苓坐在吧台边,无所事事,一杯MARTINI摆在桌上整个晚上,动也没动。其实这样的
情况已持续一个星期了,这对她来说是从未有过的。

午夜十二点刚过。

「艾苓,艳妮说的是真的吗?」君儿跳上吧台边的一张高脚椅。

艾苓懒洋洋地应着,「她又说了什么了?」

「她说你被包下来了,所以不接客人的点枱。」君儿据实以报。

「她听谁胡诌的?」皱着眉,艾苓喝光杯中的MARTINI。

「我刚刚经过二○二号包厢时,听见艳妮在问张董,他的回答是这样。」说完,君儿向酒保要杯W
HISKY&SODA。

拨弄着杯底的绿橄榄,艾苓轻轻开口道:「君儿,你帮我个忙好吗?」

「好呀!帮什么忙?」啜了口酒保送过来的调酒,君儿吁了口气。

「你帮我去问问看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也清楚,这一星期来我几乎都是闲着,我想弄个明白。」她
根本不在乎闲着,但可不表示她喜欢莫名其妙的闲着。

「OK!我这就去办,等我消息。」君儿跳下椅子,离开吧台。

艾苓支着头,仔细地想着,但仍是想不通张董的说法。

「艾苓,再来要尝尝什么调酒呢?」酒保洗好了几只鸡尾酒杯,擦干双手后轻声问道。

「这几天我都成了你的主顾客了。」艾苓一边翻看着一本向酒保拿来的调酒大全,一边说着,「今
晚喝过了NEWYORK、CHERRYBLOSSOM、CLASSIC、GIBSON、MANH
ATTAN、MARTINI,再来要喝什么呢?」翻了几页,她的目光停在其中一页,看了一遍。

「这倒是很适合。」酒保看了一眼艾苓正在看的调酒种类。「HUNTER,是指在都市丛林夜生
活的人,很适合你,就试试它吧!」酒保取出所需酒类。

艾苓认真地看着酒保熟练的动作。

「HUNTER是以四分之三的WHISKY为主角,加上四分之一的樱桃白兰地所调制,在混合
杯内依序放入冰块、材料,搅拌后……」酒保略停下动作,望向上方架子放置的鸡尾酒杯,对艾苓道:
「选一个喜欢的杯子。」

艾苓看了一下,选了一只高脚广口的酒杯,靠近杯底的部分镶有几个小小的矩形水晶,在灯光下闪
着缤纷的光彩。

「配得好。」酒保将调好的玛瑙色酒液注入杯里,取来一个杯垫,呈现一杯完美的作品。「喝喝看。」
他将杯子推至艾苓的面前。

艾苓认真的欣赏一下后,再举起杯子浅尝一口,道:「材料是十分单纯,但在浓厚的威士忌和樱桃
白兰地的甜味微妙调和之下,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特别、神秘味道。」

酒保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你的评论很贴切,慢慢品尝,我得去忙了。」

吧台另一头有别的酒客来点酒,他向艾苓点个头,便转身离去。

艾苓独自品尝着杯中别具特色、品味独特的酒液。

「你再喝下这杯,难保你不会醉倒。」

一道声音自艾苓身后响起,她端着酒杯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她原本以为不会再遇上他了。

「与你无关。」艾苓觉得自己的吸呼似乎不规则了起来。

「你的酒量是不错,但还是不适合多种酒混合着喝,容易醉。」哲也坐上艾苓右侧的座位,不理会
她的不悦,修长的手指抚弄着她右颊垂下的发丝。

一股乱窜的电流自小腹升起,艾苓无法遏止它,但她知道引起的原因。她转过身打算离开,但他似
乎早已知晓她的行动,更快一步的搂住她的细腰,轻轻一带,她站不稳的跌进他厚实的胸前。一碰触到
他,她原本白嫩的脸霎时红透,像极了成熟的红西红柿。她挣扎着想离开,他却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使得她停止了挣扎。

「你——」艾苓睁大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哲也望着艾苓的大眼,揶揄道:「你再这么深情的凝视着我,我可不敢保证我还能克制自己,或者
你也喜欢我的吻。」

「放开我!我会坐好的。」

哲也闻言放开手。

艾苓重新在椅子上坐好,端起杯子慢慢啜酒,让芳香的酒液流入体内。

「给我一杯GODFATHER。」哲也向酒保要了杯具有巴旦杏风味和强浓甜味威士忌的鸡尾酒。
「你现在似乎没事,陪陪我又何妨。」

酒保将调好的酒送上,哲也转着杯子,饶富兴味地望着艾苓,后者则当他是隐形人般迳自喝酒。

「买下你的上班时间似乎让你太闲了?」哲也摇晃着杯中的调酒,让香气在空气中飘散开。

艾苓闻言手一颤地打翻了杯子,转头不可置信的瞪着他,「是你?」

他动作轻佻的抚弄着她小巧而细致的耳垂。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艾苓无力地道着。

「因为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你,尤其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我更想完全独占你。」他修长的手指沿
着她的颈侧轻轻画着,「艾苓,我要你只属于我一人。你还记得吗?在床上我们是那么的契合,分享着
那份美好的感觉,别说你忘了,你不可能忘得了。」

「山下先生,那次不过是为了答谢你的搭救罢了,请你不要误会。我卖笑不卖身,多谢你的抬爱,
请你另觅人选吧!」她转身欲离开。

哲也眼明手快的拦住她,「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他眼光熠熠,续道:「你可以开出任何条件。」

「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一句话。」艾苓用力甩开他的大手,疾步离开。

哲也望着她走远的俏丽身影,端起桌上的GODFATHER,轻摇着,冰块撞击着杯子发出清脆
的声响,他英俊的脸上仍是自信满满。

************

下班后,艾苓换了自己的衣服,走出金梦坊到路边拦计程车,一阵喇叭声引起她的注意,她望向路
旁一辆黑色跑车,脚步不稳的退后一步。

「上车吧!我送你。」哲也打开了车门,向她招手。

艾苓下意识的摇摇头,哲也却迳自将车停靠在路旁,这时后头长排的计程车大声鸣放着喇叭,在不
愿再增加噪音的状况下,她终于上车。

「山下先生,请你不要再玩游戏了,比我适合的人多得是,我不玩这种追逐金钱和欲望的游戏。」
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艾苓低低地说。

「很不凑巧的是我只想要你。」哲也将车子转入仁爱圆环驶向仁爱路。

「那你只好失望了。」艾苓双手环胸,藉此给自己一丝勇气抗拒他。

路上车辆不多,天色尚未转亮,整个城市彷佛仍在沉睡。

哲也熟练的将车子转入位于国父纪念馆旁的住宅区。「是吗?我想得到的东西,到目前为止还不曾
没到手过呢!」

他脸上满满的自信让艾苓直想挥拳打掉。

车子在艾苓住处前停了下来。

「那你该尝尝失败的滋味,得到教训。」艾苓打开车门下了车,弯身回给他一句不算友善的话。

哲也仍是一副狂傲不已的表情,「真可惜,幸运女神总是眷顾着我的。」望着她迅速的逃离,他弯
起嘴角,喃喃地道:「艾苓呀!你真是不懂男人,你越是抗拒我,越是激发我想征服你的欲望。」

************

甫一进门,艾苓顿时力气尽失的坐在地板上,彷佛刚打了一场仗。

她被山下哲也弄得无力招架,他毫不掩饰地说出他的欲望,眼神中毫不保留的透露着占有。虽然她
嘴里极力否认,但身体却总在他靠近时反常,背叛地渴望着靠向他。她知道一旦她的身子投向他,那她
的心也难保不会被他掳获。

不!她不愿再重蹈覆辙,难道她所得的教训还不够?

她站起身,没有开灯,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凝视着天花板,发呆的望着,她只想让脑子空白下来。

黑漆漆的窗外,雨不知何时开始淅沥沥地下着,打在阳台外的铁架上,叮叮当当地响着。四点半整,
位于客厅一方的迷你音响定时装置自动打开,流泄出一首相当好听的旋律。

「艾苓,你怎么先回来了?也不等等我。」君儿在玄关处脱掉高跟鞋,看到艾苓整个人瘫在沙发中。

走到阳台,君儿打开落地门,凉凉的微风伴随着几滴雨点送了进来,室内的空气也流动了起来。

艾苓拢拢略微凌乱的发丝。「SORRY,觉得有些累了,所以先走一步。」

她不想告诉君儿她的困扰,她认为可以自己解决的事,便不想麻烦君儿。

「也罢,反正媚姨说你没上班也没关系。对了!你弄清楚那个「金矿」是何方神圣了没?」君儿倒
了两杯热茶,递了杯给艾苓,她则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

「没。」艾苓端起热茶掩饰地啜了一口,故意不在乎地道:「算了,反正我从明晚起暂时先不去店
里,等休息一阵子再说吧!」

困极了的君儿没发现她的反常,边点头边走回卧室。

窗外的雨仍轻轻落下,似在低泣。

第三章

「我的天呀!艾苓,你买这么多东西,我们的小冰箱哪装得下?」

整个手推车里装满了许许多多食物及日用品。

「哇!买了这么多袋,怎么搬回去呀!」结完帐后,望着地上的十个购物袋,君儿拍着额头,伤脑
筋地道。

艾苓笑着拎起较重的五袋,道:「一人一半罗!」

「我怎么会纵容你的疯狂大采购,我一定是睡眠不足,还好有吃饭,否则哪来力气搬这些。」弯下
腰,君儿边提起另五袋边咕哝着,「下次我绝对要制止你的采购狂。」

走出超级市场,两人站在路边,准备搭计程车回去。突然,艾苓望向对街,公车站牌边一位年约五
十的妇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辆计程车停在她们面前,打开车门,艾苓把手中的袋子放进后座后,急急忙忙对君儿说:「君儿,
抱歉,我临时有点事,你自己先回家吧!」

她神色匆匆地走开,眼见交通信号快要转为红灯,她拔腿冲过街,尾随着那位妇人上公车,保持了
些距离,不让对方发现。那位妇人似乎心不在焉,坐在座位上直望着窗外。

公车停停驶驶,乘客上上下下,电子萤幕显示下1站是「××医院」时,妇人赶紧按了下车铃,站
起来准备下车。到站时公车司机猛然踩下煞车,妇人身子不稳的撞上车上的不锈钢栏杆;艾苓咬住下唇,
强忍着冲过去扶她的冲动,跟在最后一个乘客身后,掏了几枚硬币丢到投币箱里,跟着下车。见妇人走
进医院,她尾随而入。

妇人慢步的走着,不搭电梯走楼梯,到了五楼走进五○六号病房。

艾苓迟疑地走向护理站,颤抖的手翻转着柜枱上的病人名单,看到五○六号登记的住院名字是靳敏
琮。

她鼓起勇气,询问护士,「小姐,请问五○六号病房的靳敏琮先生是患了什么病症?」

护士抬头望了她一眼,「请问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这样的,我来探望一位朋友,他盲肠炎开刀,不知是不是住五○六号房的这一位?」艾
苓情急下扯了个说词。

护士摇摇头道:「不是,五○六的病患罹患的是心脏病,正等着开刀。」

艾苓苍白着脸问,「心脏病?那为什么还不开刀?」

护士奇怪的看了艾苓一眼。

艾苓连忙道:「我的意思是,心脏病不是不能延迟开刀吗?」

「没钱呀!据说靳太太还在筹钱,不过连之前的医药费都还没缴清呢!院方也很为难,毕竟不是一
笔小数目。其实她也满可怜的啦!心脏病本来就是很花钱的病。」

护士接下去说了些什么,艾苓已无心注意,脚下的地板仿佛在瞬间粉碎成一片、一片,而她正跌进
一个无底的黑洞里。

「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脸色很苍白,要不要让医生看看?」护士关心的询问着。

艾苓退开一步,道:「没事,我没事,我弄错了。」

艾苓让自己支撑到离开了医院,才剧烈地喘息起来。

天呀!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以这种方法来凌迟她。

她茫茫然地走在人行道上,撞到人也浑然未觉,路人纷纷投以怪异的眼光。

那个妇人正是艾苓的母亲,躺在病床上的人则是最疼她的父亲。

************

当夜,营业时间未到艾苓便到了店里,慌张地四下寻找着哲也的身影,他却没有出现。

她泄气的走到吧台边坐了下来。「给我一杯双份不加冰块的WHISKY。」

酒保不置可否的拿起一个大平底杯,在杯中注入一些褐金色的酒液,递给艾苓,「心情不好,自个
儿斟酌着。」他好心的提醒。

艾苓猛地灌了一大口,颓然放下杯子,低垂着头幽幽地道:「不要管我。」

她又抬起头,望向酒保,「今晚看见山下先生了吗?」她不抱希望的问。

酒保微笑地道:「你真是问对人了,别人可没有我这般聪明。」他顺手将擦好的香槟杯挂在上方的
架子。

艾苓眼睛为之一亮,「你看见他了?」

「没有。」酒保的回答让艾苓心情又低落了下来。「不过,问问媚姨应该有点线索可循。」

是啊!媚姨收了他的钱,对他应该或多或少有些认识。「谢了!」艾苓随即快速离开吧台。

从媚姨那打听到的消息不多,只知山下哲也来自日本,是「天翔集团」的总裁,这样的情报已够让
艾苓意外了。

天翔集团在国内是数一数二财力雄厚的财团,营建、饭店和航空公司,以及目前热门且赚钱的公司
皆有投资或持股,而有幸得其投资的公司都是稳赚不赔的。

这样优越的身分,让他可以恣意玩弄任何人,在事业上无往不利;他那种君王般的架式,自会吸引
众人人心向齐,恐怕连幸运女神也抵挡不了他的魅力。但这样的情报仍不够,她要马上找到他,趁他心
意未改变前,因为只有他有能力帮她,她需要钱,一笔连她也不知要多少才够的钱,唯今也只有他可以
帮她,不管她得付出多少代价。

整个晚上哲也都没出现,艾苓一直枯等在吧台边,喝着一杯又一杯的双份WHISKY,直到醉倒
得不省人事。

************

黄昏时分,君儿睡醒的第一件事便是想到昨晚烂醉如泥的艾苓。

她敲敲艾苓的房门。「艾苓,你醒了没?」再敲门,仍没声音回应,「我进来啰!」推开房门,床
上没有艾苓的身影,迭理整齐的被子放置在一方。她走到浴室瞧瞧,里头也没人。她嘟嚷着,「奇怪,
昨儿个醉成那样子,人会上哪去?」

这时艾苓正在医院里。

她站在五○六号病房门口,极度迫切地想看到她的父亲。她走到护理站,揍巧是上回那位护士值斑,
她想了一下,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开口问道:「真巧!

又是你值班。」

护士抬头一看是她,点个头,回以友善的一笑。

艾苓鼓起勇气再道:「我刚探望我的朋友下来,我告诉我朋友有一位和他同名同姓的人和他住在同
一间医院,他要我替他过来关心一下那位和他同名同姓的病人,不知这一位靳先生的病况可有进展?」

护士听完,不疑有他的摇摇头,「没有,开刀是唯一的希望,可是钱的问题仍然未解决。」

艾苓黯然不语。

「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况且开刀后还要在医院好好静养一阵子,靳太太连房子都卖掉也还不够
……哦,这是我听她说的啦!你要不要进去看看他,给他一些鼓励?」护士提议着。

艾苓猛摇头,「不,不要!」见护士一脸好奇,她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不要去打扰病人,让他安
静养病。」她若进去恐怕只会让父亲的病情更加恶化吧!

「说得也是,病人现在多半在睡觉,好保持体力。」护士说道。

艾苓紧张的问,「为什么?难道……已经很严重了吗?」

护士摇头,「不是的,光是开刀前的身体检查,就让病人很吃力了。」

艾苓垂头丧气,对护士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改天再来探望他。」她再交代着护士,「请你
别对靳太太提起我的询问,她已经够累了,别让她分心这种小事,也麻烦你多帮靳太太照顾靳先生。」

「一定,我代病人和家属谢谢你的关心。」护士亲切地说道。

艾苓摇摇头,心中想着,她就是家属之一呀!

************

离开医院,艾苓来到哲也的公司楼下。望着高耸的大厦,她不知所措,心想总不能冒失的冲进去找
人吧!

下班时间,大楼内的职员陆陆续续地出来,唯独不见她想见的人,她一直等到九点多,直到大楼的
警卫察觉而走了出来。

「小姐,我看你在这里很久了哦!等人吗?」大楼警卫眼里净是质问。

「不……是的,我在等人。」艾苓紧张得口吃了起来。

警卫推推帽绿。「你等的人在这栋大楼上班吗?」

「是的,我在等山下哲也先生,请问他下班了吗?」艾苓说完口渴的吞了口唾液,从傍晚到现在,
她已经等了将近五个钟头。

警卫从头到脚看了艾苓一遍,鄙视的说:「小姐,山下先生是个大忙人,不是你想见就见得到的,
你走吧!」他不留情的赶人。

「先生,那请问山下先生下班了吗?」艾苓不放弃的再问。

「你再不走的话,我就联络警方,请警方的人将你带走。」他口语冷淡的威胁着。

艾苓闻言只得黯然离开。

回到家中,艾苓倒在沙发里,双眸紧闭,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她在心中无言的呐喊着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天,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

对了!说不定今晚他会去店里。一想到此,一丝希望重新燃起,她跳了起来,赶着出门去店里。

一进店里,换好了衣服,她马上来到吧台边左右张望着,在其中一张椅子坐下来,酒保正拿出一个
酒杯放在吧台上,在酒杯内倒入可可酒,再由上方倒入鲜乳使其上浮,然后利用鸡尾酒细针棒串入樱桃,
并横置于酒杯口上。

「OK,又是一个杰作了。」酒保把调酒交给一旁的侍者,转向艾苓。他将调酒大全递给她,翻到
其中一页「淑女用鸡尾酒」,道:「ANGEL'SKISS,女性专用,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艾苓摇摇头,「不了,给我一杯PANACHE,我昨晚喝过头了。」

「二分之一啤酒,二分之一透明碳酸饮料,苦中作乐吗?」「啵、啵」两声,酒保左右手分别是易
开罐的啤酒和无色碳酸饮料,他将两者同时倒入一个可林兹杯。

「今晚有看到山下先生吗?」艾苓仍不时看着四处,找寻渴望见到的人。

「还没。你找他?」酒保将淡金黄色的酒液推到艾苓面前。

艾苓略想了下,愁苦地点点头。

「那慢慢等吧!我忙我的去了,不打扰你。」酒保体贴的让艾苓独处。

艾苓将眼光锁在店门口,开始另一场似无止境的等待。

************

宜兰外海太平洋上空,长荣航空七四七客机头等舱内。

「先生,请问是否需要什么饮料?」美丽的空中小姐笑着询问。

哲也头也不抬的说:「不用了,谢谢!」他目光专注在刚签定的合约上。

美丽的空中小姐脸上笑容瞬即敛去,落寞的走开。

「你真冷淡呀!人家从你一上机就给你特别多的服务,你却一点也不领情。」

左边的座位上,哲也的好友连傅麒调侃着他。

两人是在英国留学时结交的挚友,现在则有生意上往来。连傅麒的家族是新加坡籍华侨,在当地的
华人社会中有着相当高的地位,对新加坡的财经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但他和哲也一样,不愿倚靠上
一辈的势力,所以脱离家族企业到台湾开创自己的天下,两人也都以己之力闯出一番不错的事业。

合上文件,哲也抬起头来,轻扯了下嘴角。「你喜欢的话,这份情给你领。」

他轻松得反调侃回去。

「人家喜欢的可不是我,是你耶!」连傅麒投给另一个空姐感性的眼神。

「与我何干?」他冷酷无情地道。

「是吗?恐怕是你的心早就回到台北了,才对送上门的美女视而不见哦!」

他很清楚哲也,大老远跑一趟纽约,一签完合约就马上飞回